中国传统音乐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内涵。但是,由于传播媒介和载体的限制,不少文化瑰宝却未能深入年轻人的心中。
比如,有着浓厚传统文化特色的敦煌乐器,有些早已“复活”,它们的复制品能演绎出音色、乐曲,但有些可能停留在博物馆中,停留在爱好者的小圈层里,只有很少部分的人能够有机会听到它们的声音。而在大部分的演奏作品里,由于音色、音形的特殊,这些古乐器采用率也远比知名古乐器低,更鲜有机会大规模出现在年轻人的耳边。
不过,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关注到这些与中国文化事业发展息息相关的传统艺术。
此前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指出:“要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同当代中国文化相适应、同现代社会相协调,把跨越时空、超越国界、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激活其内在的强大生命力,让中华文化同各国人民创造的多彩文化一道,为人类提供正确精神指引。”
在此指导上,不少企业与品牌,也开始主动承担起责任,推动传统文化“现代式”语言转换,腾讯旗下的《王者荣耀》便是其中的代表。
日前,《王者荣耀》携手谭盾,一同为 “五虎上将英雄皮肤”创作了《王者荣耀·五虎上将交响曲》。整部乐章根据历史人物的特质及游戏英雄技能设定,用敦煌古乐器演绎了“东方幻想”,一上线便获得了年轻群体的好评,在多个音乐类排行榜上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作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中国音乐家之一,谭盾每次的创作都像一场符号实验。
这一次,谭盾的“实验”进入到了他此前从未涉足过的游戏场域。奏起音乐的地点不是音乐厅、歌剧院,而是在每一个玩家登陆后的大厅界面轮播,他要面对的观众,是人数众多的玩家们。
谭盾对此表示非常兴奋:“我觉得我特别喜欢去挑战年轻人,同时我也特别喜欢被年轻人挑战,在音乐上的思维就会特别的活跃。”
在谭盾眼里,英雄是复杂、多义的“人”,不是简易的戎马意向堆叠。这也与“消失的乐器”气韵相合,中国传统乐器素有有独立表达喜怒哀乐情绪的特质。因此,乐器不仅仅要映衬那些威风八面、高大气魄的英雄时刻,也要挖掘内心的独白和情感。
如何找到一个契合英雄神形的乐器,如何找回古乐器们所象征的“失去”,成了谭盾在创作过程中一直思考的问题。
在寻找的过程中,谭盾把这五个古乐器“神格化”,他希望听众们能够通过这部作品,在《王者荣耀》里听音寻路,去寻觅“五虎上将”们精神存在的痕迹。
最终,奚琴、尺八、筚篥、笙和五弦琵琶成了谭盾选择的“器”,分别对应五虎将里的赵云、关羽、张飞、黄忠和马超。《五虎上将》形式是3分钟时长的交响乐曲。如同以往的制作,中国元素、西方的乐器编制加上现代手法,创作架构是谭盾招牌式的三位一体。
谭盾希望把中国的国学、国乐和它的精神嫁接在交响音乐这样一个世界平台里边。
意义的构建绝非简单的乐器替换,谭盾在“嫁接”的过程中,要对古乐器们作出“现代式”的把握和平衡。在不改变古乐器本身的前提下,通过改变乐器演奏方式和编排,以更工业的方式引领乐曲。
承托这些意义的基础,是谭盾对音乐传达精准度的把握。负责笙独奏的演奏者坦言,谭盾对作品的要求极高,演奏难度不小。在录音过程里,谭盾会要求他到细化每一个音所需要的表达方式,“像是导演在指导一个演员吃透剧本,直到演员完全与角色融为一体”。在录制笙的过程中,他体会到超脱原始文本(乐谱)的意图,像穿越千年与黄忠神交。
又因为此次播放场景的特殊性,谭盾还需要对作品的动机进行把握,游戏的场景与音乐会完全不同,它是碎片式的聆听场景。在《王者荣耀》的游戏大厅里,玩家虽然一定会停留,但时间有限。短短三分钟,要把一个英雄的性格以及转变都写进去,这就要求谭盾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极致的浓缩,让现有的素材让玩家记住。同时,也必须在第一个片段抓住玩家们的耳朵。
为此,谭盾改变了一些以往做其他类别音乐时的创作状态,他希望用最适合年轻人的方式,去传达他想表达的东西。在完成游戏音乐的功能性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对意义的表达,整个乐章里依然充满了谭盾的符号和隐喻。
最终呈现在玩家耳边的作品听感并不晦涩,同时充满了戏剧性音乐的张力。除了古乐器的”复活”与现代化,在乐章里可以找到《卧虎藏龙》的武侠影子、刻意空掉第一拍的约翰凯奇式“休止符”、 标志性的“水声”降落在《关羽》篇的开头……
贝多芬的意向也被加入其中,在赵云篇章尾段,谭盾加入了《命运交响曲》的片段作为对照,阐释英雄的视角,也从乐曲本身试图拓宽到更远的境地。
东西方的、古老的、当代的意向又一次在谭盾所创立的“场”里交织,只不过这次“场”并不是在《地图》里的湘西,不在上海的朱家角,而是在每天有无数玩家产生无数连接的数字游戏里。
这次的《五虎上将交响乐》不仅对于谭盾,对于《王者荣耀》本身也是一次实验。在制作人李旻看来,在构建IP的层面,《王者荣耀》自诞生之初就是中国自己的游戏,面对中国最大的单体游戏用户群体,它有义务去守护传统文化里的珍宝,去客观展示传统文化里“大美”的部分;同时,《王者荣耀》也希望通过平台,把传统文化里精华的部分,用现代的手段,进一步去发扬光大。
很难说所有玩家都可以从音乐里追溯到一个具体的深远面向,但谭盾和《王者荣耀》一起 ,确实提供了这个多义的空间,保留连接的可能性。如同他在创作时曾去“解码”年轻人一样,在这个开放的空间里,他也希望年轻人除了共情之外,也能去尝试以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想象去“解码”这些符号本体和符号背后巨大的引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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