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和音乐密不可分，舞蹈需要通过音乐来营造气氛、表达情感，音乐也需要舞蹈来赋予其具体的形象和意义。如何让舞剧中的音乐和舞蹈相融共生，是当代舞剧创作的重要课题。近日，北京舞蹈学院举办BDA专场论坛，活跃于中国当代舞剧创作一线的10余位作曲家、编导、编剧围绕“当代舞剧音乐创作的探索研究”主题进行对话和交流。
BDA舞蹈论坛是北京舞蹈学院主办培育的高端学术品牌，自2016年以来，已举办5届，旨在用中国的立场、世界的眼光共同探讨推动舞蹈文化的传播与发展。本次分论坛召集人——北京舞蹈学院青年舞团副团长、硕士生导师、国家一级舞美设计任冬生介绍，本次论坛以互鉴互融的理念，在跨界交流中探讨当代舞剧音乐创作的观念和技法，探索舞剧音乐创作路径，结合实践深化推进舞剧音乐创作及相关理论研究。本场论坛邀请到作曲家、中国音乐家协会顾问、中国交响乐团原团长关峡，中国交响乐团创作中心青年作曲家杨帆，中国东方演艺集团青年编导、中宣部青年杰出人才、北京舞蹈学院研究生行业导师韩真，国家一级作曲、原火箭军政治工作部文工团创作室作曲家文子，中国歌剧舞剧院青年作曲家吉鹏，青年作曲家赵博，中国东方演艺集团编剧徐珺蕊，中国东方演艺集团青年作曲家吕亮，北京舞蹈学院创意学院副教授、研究生导师、青年编导谢飞，立足于跨学科交叉融合的视角，深入探索和思考当代舞剧音乐如何共融共生等深层次创作问题。青年作曲家林琳担任学术主持。
关峡、韩真、杨帆、文子、吉鹏、赵博、吕亮分别以《漫谈舞蹈音乐中的音乐审美》《舞蹈与音乐的灵魂共舞》《舞剧音乐中的文学精神与交响性》《当代舞剧音乐的民族性与通俗性》《信任与理解——舞蹈编导与作曲家最重要的桥梁》《论当代审美下的电子音乐在舞剧中的运用》《韵律的传承与创新在舞剧中的体现》为题作主题发言。随后，与会专家围绕“舞剧音乐创作的行业现状”“舞剧音乐的创作技法”“舞剧音乐的审美视角”等话题展开深入研讨。
舞剧音乐要有跨越时空的力量
当下，舞剧创作呈现出美美与共、各美其美的良好发展态势，但艺术创作是不断攀登高峰的过程，如何才能突破自我？与会专家给出了答案。
“中国舞剧的创作正处于蓬勃发展的加速期，新题材、新形式，再结合现代舞蹈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我觉得势头非常好。就舞剧的未来而言，我认为舞剧的创作要做好社会功能定位。比如，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舞剧，是舞台艺术还是文旅项目，是偏重娱乐还是偏重教育，要有一个界定。在此基础上，未来舞剧的创作要考虑审美的确定性作用，提高观众的艺术鉴赏能力。”关峡认为，“不论科技如何发展，审美和情感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舞剧的音乐要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多年后，如同经典影视作品一样，音乐一响起，依然能给人触动。所以，未来10年，音乐的创作要在审美上下功夫，要能给人带来美好的艺术联想。”
关峡指出，舞剧音乐在原创的时候就要考虑到对现有版本提升的问题，创作有穿越时空价值的音乐作品，与此同时，编导、舞者在受教育的过程中，应多接触原创音乐，提高音乐素养，这对未来人才艺术审美的提升、对舞蹈事业的发展是有助益的。
舞剧音乐需与各艺术门类深度融合
与会专家认为，舞剧编导与作曲家之间的相互信任至关重要，基于这种信任，编导和作曲可以彼此激发出更多灵感。“音乐和舞蹈本身就是属性相关的两个门类，观众得到审美的结果，就是倾听音乐和观看舞蹈的过程。”在谢飞看来，编导需要给作曲空间，可能给作曲家提供意想不到的创意。
韩真认为，在创作过程中，编导和作曲家共同进入一个故事、塑造一个人物，需要相互交流和学习，在创作中实现精神的碰撞。
吉鹏谈到，舞蹈编创者和作曲家在艺术创作中扮演着完全不同的角色，但他们的工作相互依赖和相互影响，这种合作需要良好的沟通，确保舞蹈和音乐之间的和谐统一。首先，导演需要理解音乐的基本要素和结构以及如何将音乐与舞蹈相结合。其次，作曲家也需要了解舞蹈的节奏、动作以及情感基调，以便创作出与舞蹈相匹配的音乐。
“舞剧是综合的舞台艺术，每个部分都是相互牵引的。各个部分达到同样的审美标准，创作就变得非常容易。在创作中，音乐、编导、文本、视觉一定要形成合力，才能够成就一个非凡的作品。”任冬生说。
“舞剧编剧可能是所有创作中最先启动的部分，但是好像也是最隐形的存在。音乐、舞蹈和文学是并生的关系。”徐珺蕊认为，对音乐和舞蹈关系的探讨古已有之，随着舞剧行业的发展，人们对音乐、文学、舞蹈的关系愈加重视，舞剧作品不仅有剧情，而且有非常强烈的文学表达功能。
舞剧音乐是否可以“另立门户”？
音乐是一门有特定曲式结构的艺术门类，而舞蹈也有自己特定的结构和范式，一部舞剧作品中，音乐和舞蹈平衡发展、和谐共生是应有之义。不少舞剧如《红楼梦》《只此青绿》的音乐已经发行了CD和黑胶唱片，一些舞剧音乐还衍生出舞剧音乐会现场演出、线上演出等，都为舞剧音乐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谈及舞剧音乐是否可以独立于舞剧而存在的话题，吕亮认为，编导在与作曲家沟通的时候，已经给了音乐很大的创作空间和描述空间，音乐创作在还原编导想法的同时形成了完整作品。这种作品可以用交响乐在舞台上展现，舞蹈和音乐可以结合，也可以有机地脱离。
“在我看来，舞剧音乐分为主观音乐和客观音乐，客观音乐单独拎出来，可能无法看作独立的作品。而主观音乐更趋向于情感的表达，具有一定的主题性，可以构成一个作品。”赵博说。
文子坦言，舞剧音乐创作绝大多数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基本上都是先有主题的，无法任凭作曲家信马由缰地发挥。在主题框架内，再考虑音乐用什么样的审美、用什么样的角度来诠释。
什么样的音乐适合脱离舞剧本身而独立演奏、创作、再创作？韩真表示，“独立成篇的舞剧音乐不应拘泥于形式。我特别期待自己的舞剧作品的音乐未来能够独立举办交响乐演奏会、音乐会。比如很多老歌，当它成为一代人记忆的时候，就自然而然成为经典了。就音乐而言，它独立演奏的价值有多大取决于它在观众心中的情绪价值有多大。”
不必刻意突出东方元素
近年来，守正创新、立足东方审美、结合世界语境、讲好中国故事是很多艺术作品的标配。关于舞剧音乐的东方审美视角，与会专家认为，在中国这片热土成长起来的艺术家创作的作品一定有属于中国的特殊语汇。
“只要是中国人，不管创作出什么样的音乐，那一定是中国人的音乐，因为艺术家受到的文化影响是刻进骨子里的。”吉鹏强调，不用刻意突出东方元素，比如一说到东方元素就要用民乐，只要足够真诚，用中国人的语境把内心想表达的情感写出来，这就是中国人的音乐。
“这一片沃土滋养艺术家成长，艺术家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中国的东西。”赵博以美国电影《功夫熊猫》举例，里面的音乐用到了竹笛，但是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国人创作的，这是文化基因自带的特质。
杨帆提出，有些人认为东方音乐的美感在于线条，西方音乐的美感在于纵向的构成、厚度和逻辑关系，这是片面的观点。“我是中国人，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吃的、喝的、看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可以作为东方化的表达。中国作品应该用什么样的音乐手段，需要创作者打开脑洞，不要被形式限制。”杨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