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靠自学将智力障碍女儿培养成乐器达人，希望她能靠音乐养活自己
2022-04-07
3岁时确诊先天性智力障碍，医生说她会永远停留在五六岁的样子。如今18岁的她勉强能计算20以内的加减算术，然而，她却对音乐很感兴趣，由于理解能力差，一些老师不愿意教，她的父亲便自学乐器后教她。
她叫陈沄，是一位爱美的苏州女孩，看不懂乐谱，却能凭借听力自学并演奏出300首二胡与横笛乐曲，还多次获得专业比赛大奖。近日，接受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采访时，陈沄笑着说：“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穿着漂亮的衣服去外面演奏二胡，大家都很喜欢听我拉的曲子，我想成为街上最美丽的风景。”
父亲带她四处求医
近日，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来到位于苏州市吴江区芦墟老街平安弄的陈沄家，她家不大，入眼是一张老旧的沙发和一把电子琴，沙发上摆满了各种乐谱。
一见面，陈沄很热情地向记者打招呼：“姐姐好，我是陈沄，你猜我现在有多高？”她说，自己现在18岁，个子已经有163cm了，但她希望自己可以变矮一些，因为这样就能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了。
据陈沄的父亲陈荣昌介绍，陈沄3岁时确诊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当时，医生说有30%的希望可以治愈，我和妻子带着她四处求医。”陈荣昌说，当时治疗费特别贵，打一针要4000元，每隔一星期就要打一次，如此高的治疗费用，给家庭造成了很大的负担。陈沄4岁时，母亲不堪压力离家出走，陈荣昌开始独自照顾女儿。
2014年，陈荣昌又一次带着陈沄去上海治病，医生根据陈沄的情况，给出了停止治疗的建议。“医生说，就算治疗也不可能完全治好，让我不要再浪费钱，回去多教孩子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让孩子学学画、练练乐器，可能效果会更好。”
被横笛演奏声吸引父亲便在网上自学后教她
陈沄读小学一年级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校外兴趣班传出的横笛演奏声所吸引。陈沄驻足聆听，久久不愿离去，并向父亲提出想学习横笛的想法。考虑到女儿的特殊情况，起初，陈荣昌并没有太在意此事，以为女儿只是一时兴起。
然而，陈沄并没有放弃，每天都缠着父亲要去学习横笛。看女儿如此坚持，陈荣昌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她上了一节横笛试听课。原以为女儿根本无法吹响笛子，谁料，在老师的指导下，陈沄竟顺利完成了几个音的吹奏。
“能吹出音就说明有希望，我便帮她报了个横笛兴趣班。”刚开始，陈沄的确与其他孩子有很大区别，入门特别慢，因此老师都不愿意再教了。正好那时，读小学二年级的陈沄因无法适应普通学校的学习节奏，从而转至特殊学校上学，陈荣昌便决定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一边照顾女儿的生活起居，一边教她横笛。
为了能让女儿打好基础，陈荣昌自学理论知识，从简单的五线谱开始，一个音一个音地教她。反反复复教了几个月，陈沄依然无法理解，但陈荣昌仍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为了纠正陈沄在节拍、音准等方面的问题，陈荣昌还特地自学了电子琴，通过琴音为陈沄打节拍。
陈荣昌指导女儿
练习了一年多时间，陈沄终于能完整演奏出人生第一首乐曲——《田园春色》。“那晚，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陈荣昌仍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告诉记者，那次成功后，自己与女儿备受鼓舞。有了理论基础后，陈沄的成长速度便越来越快了。
随着学习曲目难度增大、乐谱变复杂，陈沄理解起来越来越吃力。然而，上帝在为陈沄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却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她在听力上表现出的天赋，让身边人深感震惊。
“可能她还没完全理解一些曲子的乐谱，但她已经能按照视频、音频上的节奏听出音符来了。”陈荣昌告诉记者，视频中老师吹一段，她跟着模仿吹一段，结束后再从头开始播放，反复听自己不确定的片段。
屡次获专业比赛大奖
2017年，陈沄无意中接触到二胡，于是产生了浓厚兴趣。为了让女儿能够在音乐方面走得更长远，陈荣昌毫不犹豫买了一把二胡，并为女儿请了老师。“她练手法，我学理论，考虑到经济原因，老师只请了三个月，之后都是我自己在教。”
因为有了之前学习横笛的基本音乐知识，加上超强的乐感，陈沄学习二胡容易了很多，但她并没有因此放松练习。陈荣昌告诉记者，女儿每天至少要练习5个小时。
陈荣昌说，女儿是一个很“轴”的人，学习过程中从来没想过放弃。“有时候饭做早了，想让她早点吃午饭，她都不答应，非要练完才肯吃。有一次更是从早上一直练到晚上，用‘废寝忘食’四个字形容她，一点也不夸张。”陈荣昌无奈道。
每天长时间的练习，让陈沄的二胡技术突飞猛进。“现在沄沄的演奏能力肯定过十级了，但是由于考级需要考理论知识，所以她从来没参加过。但是她参加了很多比赛，因为比赛不用考理论知识。”说着，陈荣昌自豪地将女儿在比赛中获得的各类证书展示在记者面前。
“去年年底，沄沄获得了首届苏州市青少年民族乐器大赛拉弦乐少年组优秀表演奖，2020年，沄沄获得星光熠熠少年杯系列才艺大赛（江苏赛区）二胡一等奖……这些比赛，沄沄都是以正常参赛者身份去参加的。”陈荣昌告诉记者，参加比赛时，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女儿的特殊情况，只想让她用音乐实力说话。
陈荣昌告诉记者，陈沄属于比赛型选手，其他选手看到场下的观众很多可能会很紧张，但陈沄则相反，看比赛的观众越多，她发挥得越好，观众少了她就会不开心。
每到周末，陈荣昌会带着女儿去附近的黎里古镇演奏二胡，路过的游客和附近的商家都很喜欢听她拉的曲子，很多人都成为了她的“忠实听众”。
采访过程中，陈沄多次询问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再出去弹奏，“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穿着漂亮衣服去外面演奏二胡，大家都很喜欢听我拉的曲子，我想成为街上最美丽的风景。”
计划陪女儿考“街头艺人证”希望她能自食其力
2017年，陈荣昌的工作单位体恤他照顾女儿不易，便给他提前办了内退。自此，他就全身心扑在女儿身上，一边照顾女儿生活，一边陪她学二胡。如今，陈荣昌在空闲时会出去打打零工，加上陈沄的表演收入和残疾人补助，够父女俩生活。
他还时刻关注各种招募演奏者的信息，曾带着陈沄参加了杭州市少儿春节联欢晚会和河北省残疾人艺术团特约演出，陈沄还曾在长沙、青岛景区内当过一段时间的街头艺人。
“我在长沙租了一个小房子，陪她在那里做了一年的街头艺人。靠游客和路人的点歌打赏，每天能赚两三百元。”陈荣昌告诉记者，看着女儿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心里也很开心。“我老了可以靠退休金生活，唯一的希望就是沄沄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对于女儿未来的规划，陈荣昌已有了清晰的打算。“等疫情好转，我打算带女儿去上海、深圳、珠海、常州等地考‘街头艺人证’，有了证，她就能成为当地景区内的职业街头艺人。一方面，女儿很享受在户外演奏的感觉，能体现她的自我价值，另一方面，她也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陈荣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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