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五的上午，北京乐海振声的教室都热闹非凡，时而传来优美的旋律，时而欢声笑语，北京音乐家协会手风琴学会秘书长王振声每周都在这里为中老年朋友们上课。自2018年北京音乐家协会手风琴学会成立中老年手风琴培训班以来，学员们的学习热情始终很高，学习氛围也很浓厚。相比一些针对中老年人乐器学习的“快乐教学法”，王振声认为：业余学习也要规范教育，而规范教育不代表就不快乐。
老年人也要学认五线谱
2021年的初级手风琴班开课一月有余，王振声使用西贝柳斯打谱软件透过大屏幕随时打出音符，带领学生们读谱。下面坐着的学生中年龄最小的五十几岁，年龄最长的学生83岁，大家都在认真地跟随老师从零开始学习五线谱，按照固定音高去练习唱谱，学习什么是连音、非连音、顿音。
“刚刚开始学一门乐器时，为了能够快速上手，很多中老年人都选择直接用简谱演奏，一来本来就认识，二来弹的也是自己会唱的歌，只需要攻克指法问题就行。但随着学习的深入，想要演奏更多曲目时，只会简谱就很困难了。”王振声始终认为，即便是业余学习乐器，也必须按照正常学习音乐的流程进行。中老年人学乐器，也应该对自己有要求、有追求，“老年人一样能登上大舞台、音乐厅，一样能够在手风琴比赛中得奖。”通过从齐奏到多声部的训练，有了和声的音乐概念后，自身的欣赏水平也会提升。尤其一些手风琴作品是从交响乐的作品改编而成的，因此需要用手风琴去模仿不同的乐器。通过课上王振声的分析、解释，很多中老年学习者都感到，自从学习了手风琴，也能听得懂交响乐了。
不走捷径才是捷径
王振声为学生们做示范
68岁的刘宝英，2013年退休后就在社区里学习手风琴，“社区里的手风琴班讲究快乐教学，把大家聚在一起，直接对着简谱教曲子。一年练下来学会一两首曲子，几年过去，会的还是这几首。很多人逐渐失去了兴趣，也都不学了。”2021年，社区请王振声去上分享课，王振声就提到学习五线谱的重要性，刘宝英觉得很在理，就找到王老师从零开始学习。才学了几个月他就觉得受益匪浅，“认识五线谱了，想演奏什么有谱就行，看似慢，但其实是最高效的办法。前几天，我翻开小孙子的小学音乐教材，即便是完全没听过的歌，我也能弹出来。”
被同学们称为余教授的余浩，退休前是中国人民大学的教授，“上世纪80年代我学过一点手风琴，但由于工作比较忙，后来没有坚持下去。退休后，我找了很多老师都觉得不理想。后来辗转知道了王老师，第一次来上课真的是眼前一亮，他的教学方法特别好，尤其是提倡业余学习也要规范化，我非常认同。”余浩的爱人陪他来上课，也被王振声幽默的上课风格感染，喜欢上了手风琴，“现在我爱人手风琴比我厉害了。”余浩说，别看王老师上课时有说有笑，但也很严格，“课堂上每个人都要站起来当着全班的面唱谱，谁都不敢偷懒，回家都要反复练习，也都开始认真、严谨、规范地学琴。现在初级班的十多位同学都学会了认谱、看谱，唱对、唱准五线谱。大家都知道了应该打好基础，正确地拉琴，也各自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
在六级班学习的林大姐既是学生，也在初级班和考级班里担任助教。2021年，她刚刚考过中央音乐学院校外音乐水平考级曲目手风琴五级，是很多中老年学生们的榜样。“我七八年前开始和王老师学习手风琴，那时候还没有专门针对老年人的班型，我就跟着小朋友一起上课。后来有了中老年班，能够更有针对性地学习了，我考过了一级和三级。2020年中旬开设了五级班，通过半年时间的准备，2021年初我们班里的5位学生都通过了五级。现在，我们在学六级的曲目，一首作品一百多个小节，我已经大概能够顺下来了。”林大姐说，老年人参加考级，目的很单纯，就是一个上台阶的过程。考级曲目都是根据学习进度、技术掌握程度设置的，是一套很严谨的教学方向和学习过程。如果不参加考级，单纯凭借自己的喜好找作品练习，作品难度不见得逐渐增加。如果一直原地踏步，也会觉得没有挑战性。而参加考级，每一级都在衔接上一级别的基础上，又适当增加了一定新知识，每一级别需要掌握的技术难点也都蕴含在了作品中。“我没有参加四级考试，直接考了五级，现在觉得是不对的，我有很多技术练习得就不够。现在自己有时间还要练习四级的曲目，把自己落下的地方练扎实。”
王振声表示：“让老年人考级是为了用成绩作为参照和评判，让他们知道自己辛苦付出学习是有收获的。”
规范学习是未来大方向
与教孩子不同，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几年前王振声在组织老年人集体演出时，有的人不积极练琴，觉得大部分都能弹下来就不练了，到时候混过去就行，“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到困难的地方声音特别小或者没有声音了怎么办?”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在他的课堂上，每节课每个人都要单独唱谱和演奏，确保不落下一个学生，确保每人都能学会，“学得慢一点都没关系，但不能耍小聪明。”
老年人学习，学得慢、忘得快。针对这种情况，每节课的前十分钟，他都会带领大家快速回顾上一节课的知识，也会将课后需要练习唱谱、演奏的视频发在微信群里。通过同学间的互助，发现问题、改正问题。
在王振声看来，目前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如何让老年人在晚年获得高质量的精神生活，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方向。中老年人通过学习音乐，有追求、有目标、有热爱，老年人的规范化教学也将是一个趋势，“不是说简谱就不好，50后、60后在他们年轻时接触到的只有简谱，他们之前没有机会学习。现在有机会学习了，愿意学的人都会很认真地学。以前跟很多六十多岁的学生说要从识谱开始学习，他们会觉得都这个年纪了，来不及了吧?但现在我国人口整体寿命在提高，仍然有时间，可以从头开始学。”
刘宝英觉得：“我应该还能高质量地生活十年，十年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时间有限更应该用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事情，越是老年人越没有时间成本去试错，更应该珍惜当下，好好学习。”他也表示，像这样正规的针对老年人学习乐器的地方还是太少了，很多老年人都是从北京各个区赶来学习的，“真心希望有更多专家、老师能够看到老年群体的需求，建立健全相关机制，让更多老年人正规地学习音乐，在音乐中得到自我精神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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