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艺术有力量”的信念,2013年5月,李风先生创办以艺术教育、艺术普及与推广为使命的北京荷风艺术基金会,开始了乡村艺术教育的实践之路。
荷风自成立伊始,就把“以艺术启蒙推动社会进步”作为愿景,把“艺术教育、艺术普及、艺术推广”作为使命。2013年至今,荷风开展的“桃李工程”和“雏菊工程”等公益项目,已经覆盖全国23个省(市、区),103个县的2000余所乡村学校,惠及乡村教师4000多人次,学生近百万人。
李风对中国乡村艺术教育有着很深的思考,他认为艺术不分贫富贵贱,全天下少年儿童都应享有;他还认为艺术教育与乡村振兴息息相关,因为艺术教育能够滋润和丰沛孩子的心灵,激发孩子创造力,增强自信心,拓展孩子的视野,让孩子学会审美和对爱的更深理解等等,对孩子的一生有着长远的影响……所以中国乡村艺术教育必须有,国家还没来得及开展的地方,需要有人去补充,荷风驻足于此。
用自己的后半生 为中国的艺术教育普及做一些贡献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荷风艺术基金会”(以下简称“荷风”)作为国内首家以艺术教育、普及与推广为使命的基金会,请问是什么样的契机和想法推动您创办了“荷风”呢?
李风:我从小喜欢艺术,所以我对艺术一直有很强烈的兴趣。我通过调查发现,发达国家在艺术的普及方面做的非常好,特别是在艺术教育这个领域,他们做得更好。人类文明的发展和艺术的发展其实是相辅相成的。我希望用自己的后半生,为中国在艺术的教育、普及与推广方面做一些贡献。
于是我开始反复地思考,大量地阅读,不停地去请教,到国外去考察,然后才开始筹建。因为我本身不是做研究的,不是学艺术的,也不是做教育的,当时能用的时间和精力也有限,所以前前后后耗了很长的时间。这也是拖了这么多年才创办了“荷风”的原因。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荷风”有两个主要的项目,一个是“雏菊工程”,一个是“桃李工程”。请您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两个工程。
李风:“荷风”创办之后,我做的第一个项目就叫“雏菊工程”。当时我的想法是,把城市里优秀的艺术教师送到乡村,直接帮助孩子们学习艺术,这个项目做了两年就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我的观点是:每一个孩子,在他们的基础教育(小学)阶段,就应该开始接受艺术教育。因为艺术教育对孩子们的成长是非常必要的。但是艺术教育的普及现在又很薄弱,尤其是在乡村地区。我做这件事,并不是简单地想帮助某一个学校培养几十个学生而已,也不是想把这些学生全部培养成将来非得做艺术的人不可。而我当时的方法只能解决几个学校的几千名学生,解决不了这几千万的中国乡村儿童。于是在(雏菊工程)第三年的时候,我就开始重新设计工程的模式,这个模式就演变为现在的“桃李工程”。
“桃李工程”基本的出发点就是,要以最低的成本、最容易推广的方式去推广艺术教育。经过我个人的思考和调研,我选择了先用“合唱指挥”这样一门课进行教育实践。这门课在国际上已经有过成功的经验,所以我跟专业学校的教师们又一起重新改良、设计了这个课程——先给教师们做短期的培训,然后教师们再回到各自的学校去组织孩子们学习合唱。
这个方法做到第二年的时候,我发现还是有个问题。当时我们是把全国各地的乡村的教师请到北京来,我们筹款负责他们来往的交通费和在京期间的衣食住行的费用,并对其进行教育培训。但是好几十名教师,从全国各地来,总成本还是很高的。所以我又做了调整,开始选择国内有兴趣在乡村开展艺术教育的地方政府进行配合。
我们一开始选择的是县级政府,有几个县的政府愿意接受我们这套培训课程,我们再派教师到指定的县去进行教学,每个学校都可以请1—2个教师,基本上是第一个老师教声乐,第二个老师教美术。这样的话就可以很快的普及到全县所有的学校,很大程度上节省了成本。我们把这个工程叫做“桃李工程”,现在也取得了非常大的进展。
让孩子们都能够接触到艺术教育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在您刚刚介绍的“荷风”项目中,受到过艺术培训的这些学生们取得过怎样的成绩?在过去的这一年里,“荷风”又取得了怎样的成绩呢?
李风: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前面有提到,我的想法是让孩子们都能够接触到艺术教育,就是我们通常讲的美育。这里我要提到两类学生。一类是对艺术有极其浓厚的兴趣的,一类是有潜在的艺术天赋的。
孩子们在接受教育方面其实是有一个规律的,就是当学生达到一定数量之后,会有大概在10%左右比例的孩子表现出比其他孩子更浓烈的学习艺术的兴趣,不管是学器乐、跳舞还是其它。
另一些有着艺术天赋的孩子是在培育过程中发现的。比如说我们“雏菊工程”实践的第一所学校——河北省雄安新区的端村学校,我们为那里的学生聘请了特别优秀的老师——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的老师。在专业老师的培育下,我们发现有几个孩子展现出了学习舞蹈的天赋。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挺惊奇的现象:从2016年到2018年连续三年,每一届的都有五六个六年级的学生能够考进艺术学校的舞蹈专业。也有(通过艺术教育的培训而)获奖和到国内各大城市甚至是到国际上参加演出的学生,还有学生的美术作品参与巡展并获得金奖。
然后是我们“荷风”的成绩。我觉得去年一年,我们进展最大的应该是“桃李工程”。“桃李工程”现在赢得了社会上越来越多人的积极响应,我们的“合唱指挥”培训课程也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地区接受了。
(2019年)9月份我和几个艺术家共同前往了山东省菏泽市单县,这是我们桃李工程输送教师去到的第一个县。他们说他们这里从来没有开过音乐会,所以我们帮助他们举办了这个地区历史上的第一次音乐会——国庆音乐会。经过我们培训的教师,组织当地的孩子们组成了两个合唱团,分别是县城的实验小学合唱团和农村的小学合唱团。
在去年(2018年)年底,山西省大同市的市委市政府联系我们,希望今年(2019年)能把我们的这套艺术教育模式引到大同去。大同有十个县,将近500所学校。明天(2019年10月21日),我们的人员就出发去大同,后天(2019年10月22日)就开始对大同将近500所学校的老师进行培训。
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欢迎这种艺术教育模式。“桃李工程”还会继续发展,不断地扩大影响力。
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生 过于平淡了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在艺术普及方面,“荷风艺术基金会”对社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外界也是好评不断。在这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阻力,一直支持着您的动力又是什么呢?
李风:我觉得各种阻力和障碍其实总是有的。大体分为两方面,第一种压力来自于学生的家长。在初期推广的时候,家长不了解这种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他们觉得“你们的排练占用了我的孩子的做作业时间”,其实我们都是用的课余时间。另外,我研究了多年发现,其实艺术的学习对孩子们的智力开发以及创造力的培养是有很大帮助的,但是家长初期是无法理解的。经过一段时间,当孩子们能跳了、会唱了、稍微有一些成绩了,当家长们看到这种实际的效果的时候,他们的观念还是会有所转变的。
第二方面与其说是阻力,不如说是感到比较吃力的事情,那就是筹款。做公益,其实就是要做到两件事。第一是要用相应的方式方法去筹措社会的财富,第二是要把筹措到的资源转移给需要帮助的人们。一般的扶贫就是帮助人们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而我们艺术教育普及,是丰富孩子们的知识,设法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在筹款时,我会感觉到目前我们的社会对这种公益理念的理解还是比较滞后的,因为公众对艺术教育的认知基础有限,所以我们每年投入相当大的精力在理念的推广上。好在我们并没有垮下来也没有停下来,这说明我们还在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能够坚持下来,我觉得可能还是两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精神追求。和我一起来为公益奋斗的这些伙伴们,我们在精神上是高度契合的。我们觉得人生的真正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完善自己,而是应该像蜡烛一样,在燃烧的时候给他人送去温暖、送去光明,进而照亮这个世界,我们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更有意义。只为了自己而活的这种人生,我觉得过于平淡了。能够为他人、为我们这个社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的事,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另外一点我觉得比较能够鼓舞我们的,还是看到了成绩。我去第一个学校的时候,全校只有600多个孩子,我每个周末都在那度过。因为当时我需要考察我们这种艺术教育的模式到底还存在哪些问题。我也有过片刻的自我怀疑,会觉得我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只在这一个试点学校到底值不值。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帮助这些正在接受教育的600多个孩子改变命运,这件事其实是有价值的。
受到艺术教育普及的乡村学生的数量仍在不断增长。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进入23个省市自治区,103个县,近2000所学校,对几千名教师进行培训。孩子们也都有很大的变化。一个是人数的变化,已经达到百万级人次了。第二是看到孩子们接受艺术教育后的进步。今天(2019年10月20日)的演出你们会看到他们(乡村学生)能做弦乐队,也能做管乐队,能做合唱团,也能跳芭蕾舞。其实挺感慨的,他们本来就是来自农村的一群孩子,他们有着无数城里人想象不到的困难要面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热爱艺术。
其实小的时候学艺术的接受能力是非常快的。我第一次去端村学校考察的时候,孩子们唱的乱七八糟,完全不在调上,你会觉得没法听,大家都在笑,我就觉得怎么会唱成这个样子。等我三个星期后再回来,发现调出来了,已经非常好了。当然老师优秀的教育方式也很重要。所以中国的孩子应该都去接触艺术,而且就一定要从小普及。
我们踏出“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了。我做了近2000个学校,但全中国乡村的学校有22万所,我才做了1%而已,已经用了六年多了。我希望让更多的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平均一个县有二三十万的人口,十几万块钱就可以使一个县的所有学校完成两门课(合唱跟美术)的教育培训,十几万块钱就有可能让一个县的孩子们改变命运,十几万块钱使得乡村的艺术教育不再空白。我这想把“桃李工程”作为主打,不是不做别的,是拿它主打。先解决中国大多数乡村孩子的艺术教育空白这一个现状。
让公众能够更多的关注艺术教育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除了您刚刚说的,准备把“桃李工程”作为主打之外,2020年还有一些其它的规划吗?
李风:除了“桃李工程”之外,我一个是想选择一些合适的地区,继续做“雏菊工程”。“雏菊工程”毕业的孩子们都有不错的成绩,就像今天(2019年10月20日)你们能够看到,乐队和芭蕾都能参与演出。这个成绩倒不是说他们长大后一定要上艺术类院校,而且这种进步展示给公众的时候,会对其他孩子有特别大的激励——原来芭蕾不是那么的难,我们也可以跳。这是第一块。
第二块,我们现在正在筹备的是发展少数民族地区。我们去年已经进入了新疆,新疆的培训今年也在继续进行。我们准备今年年底之前进入西藏和内蒙,因为少数民族地区是比较典型的,人口比较多,影响范围也比较大,还会产生一些世界影响。我希望在保留他们原有的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加上一些世界流行的艺术形式。我要给人们展示:其实艺术本身是没有国界的。艺术职业也不分什么民族、什么肤色。艺术它就是一个通用的一种无国界的语言。我想把中国的民族艺术文化跟世界的艺术文化相结合,告诉人们“艺术是人人都可以接受的,在艺术面前人人平等”。但在技术上还有一些挑战,比如说(如何做)藏族题材的芭蕾舞,大家都看过我国少数民族的传统舞蹈,我们想尝试把它跟芭蕾相结合。我们也想让孩子们除了传统民族乐器外,也可以接触到外国的各类管弦乐器。这是我明年想重点突破的。
第三块,除了做基础的艺术教育普及工作外,我还是希望能够唤醒社会。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艺术就吃饱喝足了去唱唱歌跳跳舞而已。他们并不知道艺术其实是与生俱来的,所有人都需要艺术的滋养。所以我们调查编写了“荷风艺术指数”这样一个数据统计报告,主要是根据国家政府提供的数据,我们委托第三方的社会学机构,来评估国内不同地区的艺术发展水平。比如我们第一期公布的指数叫“艺术城市(art city)”,我们调查了全国GDP排前几十名的城市,然后评估其艺术发展水平。我主要是想通过这个数据引起社会公众对艺术教育的关注。
2020年我们规划的工作目前是这几个方面。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荷风已经创办快7年了,第一批受到荷风艺术教育的孩子们现在应该上高中或是已经工作了。
李风:对。
环球网公益频道记者:有没有对他们进行一个持续的跟踪或者回访?他们自身有没有对艺术产生极大的兴趣,艺术教育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们有没有从事艺术方面工作的想法?
李风:有抽样跟踪回访。其中,蒲公英中学荷风美术班刁昱雯同学获“发现之美”中欧青少年绘画年展金奖。荷风张家港乐团的孩子们在地市级音乐厅开创性地举办了新年专场音乐会,这在国内是史无前例的。端村芭蕾舞班的孩子们获得了第八届“华北五省(市、区)舞蹈大赛”少儿组表演和编导双金奖,这是乡村孩子首次夺得这一规模舞蹈大赛的奖项,而且还是双金奖。2016至2018年,6名荷风芭蕾舞班学员先后被辽宁芭蕾舞学校、河北艺术职业学院、石家庄市艺术学校三所专业艺术类院校录取。
你问的这个问题也是我们一直在考虑的,我们争取明年就把整个的跟踪计划全都做出来。我们刚开始主要是跟踪两三个学校,所以样本都比较小,代表性不够。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也已经布置了这件事,我们会把这套跟踪的体系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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