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营口市中心出发,沿得胜路北行,至渤海大街交会处,路边的装扮便渐渐起了变化。满是音符与钢琴的围墙、键盘样式的人行横道、挂着音叉的高楼……
这些,都吸引着过路者望向不远处一片年代感十足的建筑群——东北钢琴乐器有限公司。
这是块名副其实的“金”字招牌。东北钢琴始建于1952年,是当时全国四大钢琴生产基地之一,也是我国第一个大型综合乐器生产企业。1988年,东北钢琴厂专注钢琴制造,收购了创建于1926年的瑞典世界名琴诺的斯卡,全面学习世界最先进的钢琴制造技术,并不断地消化、创新。2003年至2006年,企业实现了年产3万架立式钢琴、6000架三角钢琴的业内壮举。当时,其立式钢琴年产量跻身国内前三,三角钢琴产量稳居世界第一位。
提起往日辉煌,现任董事长、当年的老员工张晓文满是自豪,“那时,东北钢琴在市场上是好钢琴的代名词。产品曾获1990年首届全国轻工业博览会金奖、1994年第五届亚洲太平洋国际乐器博览会唯一金奖、1998年西班牙国际质量金奖等各种专业奖项。好钢琴必须是手工生产的,可以适应不同的演奏者。好师傅是咱们厂里最宝贵的资源。曾经的营口市二轻技校在全国较早开创了钢琴制造专业,设置有木材、机械设计、视唱、练耳、画图等与钢琴有关的全部课程。我就是第一批学员。当时,全国钢琴厂的技师都来咱营口学习。”
做一架钢琴,要组装上万个零件,其中80%的工序需要手工完成。好琴师需要敏锐的耳朵、灵巧的双手。“做琴的手艺,很难在书里写全,只能在车间手把手地教、一点一点地练。好琴师就是好钢琴的保证。”张晓文回忆起那段她初入厂的时光表示,为了提升技艺,她在工厂里一坐就是一天,磨破手指、划个口子都是常事。“当时,钢琴销售好得不得了,卖东北钢琴都卖出了好多亿万富翁。销路好,产线就得加,不断扩建后整个厂区的占地面积达到了30万平方米,包括了钢琴制造的全部工序,连螺丝钉和每一个木楔都是东北钢琴自己生产的。”这是木工区、那里是机加、这个是活动中心……张晓文在长满杂草的厂房中边走边介绍,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2007年,东北钢琴被外国企业收购,后因经营不善倒闭。张晓文和当时3000多名工友一起离开了他们奉献了青春的地方。
虽离开了厂,但张晓文仍放不下琴,她开创了自己的钢琴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她始终无法忘记东北钢琴,也越来越体味到品牌在这个行业的重要性。2019年,张晓文拿出全部家当重新盘活了东北钢琴厂,让诺的斯卡的百年琴音,再次响彻营口,“奏”向世界。
“最好的传承是活下去。活着不仅是守着厂房这些躯壳,更重要的是延续灵魂。这个灵魂是技术、是精神、是人。”张晓文第一时间找回了当时的设计师郭凯,制琴师张永庆、周雄等东北钢琴厂的“老人”,逐步恢复了6条产线。同时,她还开始搭建自己的育人体系。截至目前,东北钢琴已经培育了130多名钢琴制造技师。
“东北钢琴回来了”的消息在业内传开,订单也纷至沓来。
“钢琴制造工艺没有变,但人们对钢琴的需求在变,消费习惯也在变。我们要不断创新。”重生的东北钢琴,在制造三角钢琴和立式钢琴的基础上,还与美国客户一起研制了可以自己弹奏的智能钢琴,满足酒店、展会、商场等公共场所的要求;研发了只有弹奏者能听见的静音钢琴,让孩子们练琴不再打扰邻居。同时,开启网络销售模式,今年2月14日,张晓文试水了自己的首场抖音直播。目前,该企业的网络平台销售量已占总销量的三成。
“今年春天暖得早,你看不仅桃花开了,厂门口的这几棵老柳树也都发芽了。”张晓文看着企业广场上欣欣向荣的景象,眼神充满希望,也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