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来到白金汉郡海韦甘比的海克莱斯特社区学校门口，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地人曾把这所学校称为“山上的监狱”。午休的时候，草坪边上有穿着时髦的学生在坐着低声交谈，树阴下有学生在抓紧最后时刻埋头复习功课。
海克莱斯特，数年前还是一所名为哈特斯雷恩的末流学校，如今已改头换面，成为一所以理工科见长的特色学校，并一跃成为英格兰最好的学校之一。
随着英国基础教育大臣艾德·鲍尔斯6月23日再次启动重金聘用“超级校长”改造薄弱校的计划，海克莱斯特的校长夏娜·莫伊尼汉注定会进入政府的视野。按照英国政府的计划，全国最薄弱的学校将跟最好的学校进行合并，打造“非营利”连锁学校。
计划发布的前一周，来自官方的信息显示，英国中小学平均每天有6万多名学生逃学，每星期都会逃课的学生达到了3.8万人。英国的学校督导机构——教育标准局6月22日发布的报告显示，4岁的学生就有因踢打、辱骂、撕咬教师或乱扔桌椅被开除的，有的学校开除4-7岁学生已达10次。教育标准局要求这些学校不要开除学生，建议他们改进对孩子的个别辅导和小组活动（circle time）。
在这些数据的背后，是纪律问题在英国学校的日渐升级。保守派为校长呼吁，要让学校拥有搜查学生，没收任何可能引发破坏性冲突的物件的权力。
改造一所薄弱校有多难？这真的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海克雷斯特，或许我们能够找到答案。
让我们跟随莫伊尼汉校长巡视各个教学班。
当她进入一个正在上GCSE数学的班里，学生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并齐声喊道“下午好，莫伊尼汉小姐”，然后坐下。班里的学生着装整洁，每两人一桌。整个课堂看上去井然有序，学生回答问题之前要先举手，如果有摆弄钢笔或其他分散注意力的动作，会立即受到教师的指责。这个班的学生要提前一年参加GCSE考试，莫伊尼汉校长告诉他们，考试前他们有3个小时的复习时间，有教师监督，考前他们还必须吃好早餐，带一支香蕉，如果没有复习，她会“杀”了他们。莫伊尼汉说的时候表情严肃，但学生们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每个班的情况都类似，你感受到的是秩序、尊重和埋头用功，无论学生是在上手工课，制作音乐盒，还是在化学课上学习“燃烧”，或是在数学课上解方程。莫伊尼汉校长知道每个学生的名字，她承认，如果对教学和学生行为放松了要求，她苦心经营的整个王国就会在一夜之间坍塌。
“像这样一所学校，要不了两个学期就会回到以前的哈特斯雷恩的状态。”这位女校长说，“这或许有些夸张，但如果我们不再对学生高要求，没有了高质量的教与学，没有了现在获得的各方面支持，不给学生表达的机会，那么，不多久它就又会成为一所薄弱校。”
“我们学校的大多数学生来自非常困难的家庭，对于很多家长来说，教育是很头疼的事情。在中产阶级的家庭，孩子要不上大学是需要勇气的。但在这里，要想上大学是需要勇气的。”
原来的哈特斯雷恩学校曾两次被教育标准局评估为不及格，在这里曾发生过实习教师从学生手中勇夺刀具的事件，自那以后，就没有实习生敢到这所学校里来了。学校的建筑也是千疮百孔：卫生间在室外，健身房的天花板多处漏雨。
自从莫伊尼汉来到这所学校后，情况开始一点点好转。“从头再来（Rresh Start）”项目为学校投入了700万英镑的经费，新的健身房和教室盖起来了，还聘请了新的教师。代课教师减少，对学生的行为要求——比如开门上课，课堂上要说“请”、“谢谢”，举手发言，等等——明确了，教学得到了“显著的改善”。学校里有了规章制度，学生知道了自己的行为边界。
与此同时，相关的支持系统也建立起来，这包括配备学习辅导员、组织早餐俱乐部、为因行为问题被清除出教室的学生设立单独的房间——“包容屋”，让他们独自一人在里边学习和用餐，以及与校外机构和专业人士建立合作机制，等等。学校对学生的着装也进行了严格要求，禁止学生穿套头衫、棒球帽、软底运动鞋，夸张的发型以及任何跟街头黑帮联系在一起的“颜色”都不允许。衬衣如果没有扎进裤腰，会被处以放学后留校15分钟，负责捡垃圾的惩罚。学校还成立了学生委员会，所有学生都要从事社区服务工作，比如到当地的小学去帮忙。
这些措施让学校的面貌慢慢发生了改变，学生们开始为自己的学校感到自豪。夏尼·洛克伍德是该校一名17岁的学生，他说，他的父母一开始对送他到这里来感到很不放心。“虽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但它还是带有哈特斯雷恩的臭名。”洛克伍德说，“如今完全不同了，我很自豪成为这所学校的一员。”
对于学校的严格要求，学生是认同的。16岁的萨曼·胡森对包容屋——学生们都称之为“隔离屋”——很了解，他说：“去年我惹了很多麻烦，但学校对我的帮助很大。我太孩子气了，成天打架。在隔离屋里就像在监狱一样，因为你看不到一个人，你只能自己一个人。我去过好多次，还是挺有用的。当然，我是肯定不愿意再去那里了。”
在莫伊尼汉任校长7年后，学生的成绩有了显著提高，2002年只有13%的人5门GCSE考试及格，到去年已有54%的人及格。考虑到这所学校43%的学生有特殊需求，51%的学生母语不是英语，全校园共讲着32种语言，42%的学生来自英格兰最贫困的地区，学校所在地区以黑帮和毒品著称，取得这样的成绩不啻为一个壮举。
但莫伊尼汉校长知道，要让学生有良好的行为举止，没有特效药。“改变了教与学，仍然避免不了骚乱。”她说，“给了学生说话的机会，他们很可能就肆无忌惮、粗言秽语。因此，你必须保持平衡。而且，如果要求学生尊重他人，倾听他人，教师就必须尊重他们，而不是对他们大喊大嚷。”(李 茂 编译)
